第(3/3)页 俏俏紧张得手脚都快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了,拉开书桌旁的椅子让他坐。 陆骁随手拿起铺在桌面上的物理卷子看了两眼,叹道:“必答题选答,选答题不答,分配得真不错。选择题你是怎么处理的?扔骰子还是抓阄?四道题错了仨,概率有点低啊。下次不妨试试画十字标然后转笔,笔尖指到哪个就选哪个。” 俏俏尴尬得不行,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。 陆骁叹了口气,拍了拍另一张椅子,道:“坐过来,我一道题一道题地解给你看。” 直到紧挨着陆先生坐下,俏俏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人有多大的杀伤力。 蘑菇形状的台灯光线柔和,镂空款的宝格丽金属腕表上浮动着冷色光华。从额头到下巴,堪称完美的侧脸折线。睫毛很长,黑漆漆的,如同森林。 最漂亮的还是右耳上那枚黑曜石耳钉,非常符合陆骁的气质,慵懒且神秘。 心跳快到了极致,呼吸间全是微凉的薄荷香。 嗯,陆骁的味道。 陆先生用笔敲了敲俏俏的脑袋:“别看我,看题!” 俏俏抿了抿嘴唇,突然道:“陆骁,我觉得你今天有点怪。” 陆骁疑惑,微微侧过脸:“哪里怪?” 俏俏眨眨眼睛,鼻尖和陆先生的侧脸只隔着一条线的距离,道:“怪好看的。” 陆骁愣了一下,旋即唇角浮开温柔的笑痕。 俏俏又听见自己的心乱蹦跶的声音,忍不住自我鄙视——他不过是对你笑了一下,你就想把下半辈子和下辈子都交给他,真是没出息! 25) 梁静把俏俏抄作业的事告到了老严那里,俏俏跟唐青瓷一起,被老严训了足足二十五分钟。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,唐青瓷脑袋都要大了,道:“吃了老严的肉准能长生不老!” 路过一楼大厅时,恰巧遇到班长程宁,小姑娘凑过来细声细气地问俏俏:“余俏,你跟那个高考状元陆骁很熟吗?你有他的邮箱或者微信号吗?我想向他请教一下学习方法。” 唐青瓷嚼着口香糖,道:“陆骁?哪个陆骁?” 俏俏举避雷针似的抬手指向光荣榜榜首,道:“那个。” 证件照都毁不掉的颜值,峻傲干净,一双眼睛尤其漂亮。 唐青瓷“啧”了一声,吹出一个硕大的糖泡泡:“余俏,那就是你男人吧?颜值高得有点过分了啊,两寸证件照都跟精修美图一样!” 程宁愣了一下,脸色有点红:“她男人?他们是……” 唐青瓷抬手搭上俏俏的肩膀:“学霸,知道什么叫一般将来时吗?杰克是露丝的,米奇是米妮的,米醋是饺子的,陆骁呢,早晚是我们俏俏的,尔等女配就不要出来占用剧情了。” 程宁脸皮薄,哪受得住这般调侃,直接从唐青瓷和俏俏之间撞了过去。 唐青瓷顺势转身,热情挥手以示欢送:“慢走不送啊,女二号!” 26) 陆骁的顶头导师叫秦柯,不惑之年,留法海归。在业内威望不小,出了名的严谨,也是出了名的厉害,学生戏称其为“秦老板”。 秦柯刚回国执教的时候教过几天本科生的课,第一天就以惊人的口才喷倒了一个班。 比如,这位同学,你是不是对学校或社会有什么意见啊?没意见你把图画得这么丑,是打算报复谁吗? 比如,《民用建筑设计通则》怎么规定的?楼梯应至少于一侧设扶手,梯段净宽达三股人流时应两侧设扶手。你这设计的是什么?通向死亡的阶梯吗?阎王爷给你多少提成? 再比如,为什么把庭院放在背光的位置?养僵尸吗?一边种太阳一边养僵尸,同学,你活得挺矛盾啊! 建筑系三班一共三十名学生,秦柯一口气骂了二十九个,只有一人幸存,就是脸漂亮、图比脸还漂亮的陆学神。 q大建筑系虽然是五年制,但同时实行六年本硕统筹学制。大四那年,陆骁顺利保研,秦柯也拿到教授职称,混成了硕导。面试的时候,秦柯谁都不看,直奔陆骁而去,双手抱胸道:“我给你两个选择,要么你主动来读我的研究生,要么我扯跟绳子吊死在你面前,妻儿老小从此无人赡养,你选吧!” 老院长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这则八卦,握着陆骁的手耐心叮嘱:“秦柯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,你还年轻,千万要把持住,别学得跟他一样不要脸!” 陆骁不负老院长的殷切期待,一点没有学走秦柯身上的不要脸气息,但是,他遇见了一个更加不要脸的小家伙,她赖进了他心里,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。 综上,陆先生总结出,想要成功就一定要坚持不要脸。 俏俏笑个不停,眨着眼睛道:“我顶多是脸皮厚,算不上不要脸。” 陆骁无奈,点着她的鼻头:“你还想怎么样?” 俏俏突然凑过去,在陆先生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,端着一副调戏小女孩儿的登徒子面相:“这才是如假包换的不要脸!” 陆骁笑着摸摸她的头发:“怎么只亲一边呢?另一边也要啊!” 27) 星期五下午第一堂是体育课,但总被其他科的老师无情占用。这不,上课铃一响,就看见班主任兼物理老师的老严夹着卷子施施然地走进来。 四十多个苦命娃集体哀号:“体育老师又生病了?” 老严扶了扶眼镜,一本正经地问班长:“上星期我跟你们说体育老师生什么病了?” 程宁细声细语地回答:“拉肚子。” 老严一点头:“这个星期换成感冒吧。要不,扁桃体发炎?哪个病症你们听着比较解恨就选哪个吧。别愣着了,把昨天发的物理卷子拿出来……” 四十多个苦命娃集体默哀:这年头,想做体育老师,必须交双份医保! 俏俏一边翻卷子一边仰头打呵欠,老严顺手丢了个一小截粉笔到她嘴里,道:“俗话说嘴大吃八方,你这个尺寸,能把银河系都吞下去吧?还张?再张嘴为师可就要往里头扔黑板擦了!” 教室里爆发出阵阵哄笑,俏俏则涨红了脸。 下课后,她跑到水房去漱了十分钟的口,都没冲掉嘴巴里的粉笔味儿,非常想把老严约出来打一架。 28) 老严全名叫严放,1978年改革开放时出生的,严妈妈秉承着看见什么叫什么的原则,从电视新闻上给他扣出这么一个听上去很大气的名字。老严深感庆幸的是,他老妈没想着给他取一个三个字的名字,不然他就得叫“严改革”或者“严开放”了。 严老师执教十三载,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做班主任,性子磨得那叫一个温和可亲,再难缠的混世魔王,到了他面前,也能找到春风拂面的感觉。 有一次,老严上课时没带水杯,讲课讲到一半渴得不行,站在讲台上看了看,正看见俏俏桌子上摆着个圆滚滚的胖橘子。 老严说:“为师今天要受个贿!余俏,你桌上那个橘子甜不甜?” 俏俏无奈,将橘子剥好了皮递过去:“我也不知道甜不甜,您替我尝一尝吧。” 老严笑眯眯:“真乖!” 教师节那天,全班同学凑钱给老严买了个大蛋糕,上面写着“严老师节日快乐”。 不惑之年的男人当众红了眼睛,对他的学生们说:“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,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,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离‘公平’二字最近的机会,只要付出,就会有所收获,身上的校服能都掩掉所有贫富差距。这个社会太大了,有各种各样的人,各种各样的不公,等你们不得不向生活低头的时候,就会发现眼前的这点挑战真的算不了什么。我恳请各位同学,尽可能地再努力一些,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把你们都送进理想的大学,希望高中三年留给你们的是美好的回忆,而不是怅惘与遗憾。” 语罢,一个深深的鞠躬。 掌声在教室里响了很久,俏俏想,老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,以后就算毕业了,她也要经常回来看看他。 第(3/3)页